因为穷,我瞒着夫君偷偷在春风楼做厨娘。
可那日,他随手打赏楼里姑娘的首饰,抵我们一年的嚼用。
我才知道,原来天皇贵胄,纸醉金迷,才是真正的季晏礼。
他的发小笑着问:“还没装够啊?什么时候将你那穷鬼外室打发了?”
季晏礼抿了一口花娘递到嘴边的酒:“成亲那天吧。”
隔着厚厚的门帘,我将他的话听得真真切切。
我没有歇斯底里,直到他成亲那天,我的马车一路南下。
后来听闻,季小侯爷成亲那日。
突然半道反悔,纵马赶到一处破旧的小院。
看到人去楼空时,整个人都疯了。
01
“芸娘,快将菜食送上来,楼上来了贵客,人手有些不够。”
花娘凭着拦,一双涂着蔻丹的手,有条不紊地指挥着。
“欸,就来。”
我匆匆将菜食装好盘,小心翼翼地端上了楼。
转过一个廊角,一扇门虚虚掩着。
我轻撇了一眼,视线却被一道熟悉的背影攥住。
正要细看,花娘一把将我挤开,接过我手里的食案。
“怎得这般不懂规矩,里面都是贵客,若是唐突了,几条命都不够你赔。”
“还不下去。”
说完便理了理裙摆,正要推门进去。
我一把将她拉住:“花娘,那人是谁?”
我指了指被一众公子围坐在中间,身着鸦青色刻丝直裰的背影。
花娘给我翻了个白眼。
“你问他做什么?这人不是你我能够高攀得上的。”
我踌躇道:“只是觉得他的背影有些像我的夫君。”
花娘将我上下打量了一番,又蓦地捂着嘴笑了起来。
“怎么,终于想通了?凭你的姿色要什么前程没有,非要守着你那穷鬼夫君。”
“那人可是郑国公家的独子季子仪,京里想跟他家结亲的人海了去,就是想尚公主,他家也是能挑一挑的。”
“你嘛若是听我的,虽不能入府,外室还是能挣一挣的。”
花娘是春风楼的掌柜,也是我幼时的好友。
多年以来一直对我嫁给季晏礼非常不满,觉得我简直浪费了老天给我的天赋。
直到今年。
家里穷,我瞒着夫君来这做厨娘,才又渐渐联系起来。
听见季子仪这三个字,我倏地松了口气。
“我就是问问,没事了,花娘你快进去吧。”
幸好,是我想多了。
我家那卖力气的泥腿子,怎么可能跟郑国公家扯得上关系。
02
花娘端着食案,小心翼翼的推开门。
我正要下楼。
里面的声音骤然变大,清晰了传了出来。
“你说什么?你那穷鬼外室以为生不了孩子是她自己身子不好?”
“笑死我了,合着她还不知道自己被下绝嗣药了。”
“你也真行,整整瞒了五年。”
“我可记得,你们季家是不让纳妾的。”
“听说她还不知道你的身份,以为跟你是正儿八百的夫妻呢!”
......
“子仪,你这可不是君子所为。”
季晏礼抿了一口小娘子递到嘴边的酒:
“你们懂什么?”
听到这个声音,我脚步一顿,不可置信地走进几步,再细听。
“季兄,话不能这样说,你既不可能娶她为妻,又决计不会纳妾,那你还给别人下绝嗣药,你这不是白白毁人一生吗?”
“我看你干脆还是早早给她说明吧,免得别人浪费青春。”
“嘶,你踢我干嘛?我又没说错。”
“说真的子仪,你打算何时跟她说明?”
屋里顿时陷入了沉默。
紧接着,就看见那人倾身,摘下挂着的玉佩,随手给了旁边那个小娘子。
漫不经心道:“喏,刚才那口酒喂得甜赏你。”
因着这个动作,他彻底漏出整个侧脸。
我呼吸一窒,不自觉地攥紧衣角,指节都因用力而泛白。
眼睛死死地盯着这一幕,一瞬间想开口却又像被寒风冻住了喉咙,发不出一点声音。
季晏礼朝着方才说话的男人瞥了一眼。
“周子安,你话太多了。”
“呵。”周子安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,“你是话少,下次可切莫跑到我府上来换你那穷酸衣服了。”
周子安从花娘怀里坐起来,继续问:“说真的,你不会真看上她要娶她为妻吧?”
季晏礼举杯的手微微一顿,半晌才哂笑了下。
“说什么呢?”
“已经定了户部尚书林大人家千金。”
“那你什么时候跟人挑明?”
季晏礼望向窗外,微微愣神。
“成亲那天吧。”
“多久成亲?”
“三日后。”
“那你打算怎么说?这事确实是你做的有点过。”
“说什么说,要不是子仪看上了,凭她的身份想贴上来见咱们一面都没有门路。”
“到时候多给些银子打发了就是。”
......
这些话像潮水般疯狂涌向我的脑海,又浇得我心口冰凉。
我望着他的背影,听着他们侃侃而谈,仿佛在讨论一个微不足道的物件一般。
我多么希望季晏礼能说一句,江芸她不一样,她不是外室,她是我季晏礼堂堂正正拜了天地,明媒正娶的妻子。
可是他没有,他一句都没反驳。
我驻足在门口,只觉得四肢百骸犹如灌入了冷风,冷得人发颤。
我一步步地后退,这样的真相简直要压得我喘不过气来。
花娘退出来,狐疑地看着我。
“不会是你吧。”
我强撑着勾起唇,看着他那一身缎衣。
“怎么可能。”
“他那种人,又哪里我这种人能高攀的。”
这句话不知是说给花娘听,还是在说与我自己听。
屋里的他视线似要转来,我连忙垂下头。
丢下一句,“今日是我逾矩了。”便匆匆下楼。
你看。
我们底下人连活着都这么小心翼翼。
哪敢去肖想那些生来就屹立云端的贵人呢?
终究是不同路。
03
我没有推门进去大吵大闹,反而深一脚浅一脚回了家。
我翻出藏在柜子里的婚书,想要用剪子剪碎。
可眼泪一滴一滴的砸下。
我又连忙用手擦掉,生怕晕花了字迹。
成亲五年,我迟迟没有身孕,我一直以为是我身子不好,到处求医问药。
没想到,人家早就想得清楚,不想弄一个庶长子出来,坏了高门规矩。
干脆直接给我下绝嗣药。
以绝后患。
现在想想,我每次来月事时腹痛如绞。
要么好几个月不来,要么来就整整一个月淋漓不尽。
多半也是那药的缘故。
好笑的是。
季晏礼每次看见我来月事这么难受都眼眶微红,心疼得不行。
那时候我以为,我要害得他断子绝孙了,愧疚得日日掉泪。
他看见后,捧着我脸柔声安慰:“没事的阿芸,大不了我们去善堂领养一个便是。”
可那时候的江芸不会知道。
高门显贵的季晏礼自是会儿孙满堂。
可出身微寒的你,才是这辈子都不会拥有属于自己的孩子。
所以季晏礼。
你会笑我吗?
笑我天真好骗;笑我愚不可及。
我没有想到,就在我满心期待着打算我们的未来时,他却是在筹划着如何从这场骗局里脱身。
实在太可笑了,我笑得眼泪都止不住。
门被人从外面拉开,我连忙将眼泪擦干。
抬头望去,季晏礼裹着寒风,风尘仆仆地进来。
看见我眼眶发红,急忙扔下手里的东西,捧着我的脸左右看了看。
“这是怎么了?哭过了?”
我一言不发,只是直直地看着他的眼。
琥珀色的瞳仁里承满了心疼与怜惜。
我扭过头,眼睛看向前方。
说出口的话却不自觉地哽咽。
“阿礼,怎么办啊?”
“大夫说我这辈子都生不了孩子。”
他神色一愣,眼中闪过一丝慌乱。
我装作看不见,故作轻松地开口。
“你们老季家不会要被我害得绝后吧。”
“所以你......”我转过头,眼泪却比声音先一步落下,“要不要换一个娘子啊?”
我就这么看着他。
所以,阿礼。
告诉我吧。
把一切都告诉我。
我就原谅你。
季晏礼喉结上下滚动了下,伸手抹去我的泪。
“阿芸,咱们不是说好了吗?”
“到时候去善堂领养一个,也是一样的。”
可越抹越多,根本止不住。
“不一样!”
看我崩溃的样子,他还是起身将我搂进怀里,一下又一下地拍着我的背。
顿了半晌,就在我以为他不会再回答的时候。
“会好的,别怕。”
“我去给我们阿芸请最好的大夫。”
语气又轻又缓。
可是季晏礼,你以什么身份为我请医呢?
若是酒楼跑腿,哪里请得起最好的大夫。
若是天皇贵胄,哪里会屈尊为我一个贱籍女子求医。
......
我靠在桌前,垂头将前几日扬州寄来的信拆开。
抬头间隙,看见季晏礼在灶台前忙活,见我看他还回头对我安抚般的笑了笑。
提笔回信,在触及他的目光时,我还是毫不犹豫地写下:
“芸娘愿来扬州,三日后启程。”
那日,是季晏礼成亲的日子。
宜嫁娶,宜丧葬,也宜远行。
04
夜半,小腹又传来熟悉的疼痛。
我用力按着,痛到意识有些昏厥时。
隐约感觉到一双大手带着灼人的热度,轻轻的给我按揉起来。
一向沉稳的声音也带着慌乱。
恍惚间,许多往事如潮水般涌入我的脑海。
五年前,我和季晏礼初遇。
不算美妙。
当时大雪封山,寒风凌冽。
家里米缸又见了底。
我只好去山中打转,布置一些陷阱,看能不能打一些猎物。
季晏礼就是这样一头扎进了我的陷阱中。
等我赶去,他身中数箭躺在那里。
早已出气多进气少了。
我本想就将他丢在山中,天寒地冻的死在这也不会有人发现。
可视线触及到他的脸,鬼使神差地我将带回了家。
听闻他是城中酒楼跑腿,家中遭难,无处可去,我一时心软,便央求娘亲将他留下。
“阿芸,这不是多双筷子的事......”
我知道,他身受重伤,刀刀要命。
一个不好可能会牵连到我们。
可阿娘还是拗不过我,终究还是点了头。
季晏礼很上道,没过多久就承包了家中的大小杂事,砍柴、烧火、煮饭。
闲暇时还会教我认字、写字。
温热的手掌覆上来,握着我的手练习时,我的心砰砰跳个不停,脸颊又红又烫。
村里没有秘密,流言像野草般到处疯涨。
阿娘愁的日日叹气。
季晏礼这时候跳出来说他心悦于我,求阿娘将我嫁给他。
我在门后听见,又惊又喜。
但噩耗总是比喜讯先到。
阿娘还未来得及给我们定下婚事。
我却先被县里过六十大寿的徐员外瞧上。
被拒绝后,他怀恨在心。
那一夜,火苗吞噬了一切。
季晏礼将我救出后,待他折返回去,家里草屋轰然倒塌,掩埋了一切生还的可能。
所有的理智瞬间化为灰烬,我尖叫着想要一同奔入火海中。
季晏礼牢牢地将我扣在怀中,滚烫的泪水滑进衣领,他声音嘶哑:“阿芸,还有我。”
那一夜,他立在阿娘坟茔旁对天发誓,此生必会护我周全。
后来,我们搬到了城里。
也办了一场小小的婚宴。
平民百姓的婚礼,并不隆重。
扯几尺布,缝个红盖头。
再拿一两银子,办两桌酒席。
在我们这,都已经是极体面的。
邻居阿婶常常抚着我的脸,说我嫁的可惜。
毕竟季晏礼他父母双亡,他本人也只是跑腿伙计。
要是去高门显贵做个丫鬟,日后也未必没有我的前程。
但我不愿。
或许是读了几本书。
倒也让我有了几分宁为农家妻,不为侯府奴的骨气来。
后来,我玩笑说给他听时。
他神色微愣,眼中闪过一丝我看不懂的情绪。
我以为是触及到他的自尊,连忙安慰。
如今现在想来。
是我参不透他的心思。
也堪不破他的谎言。
是我蠢。
05
再醒来时,已天光大亮。
季晏礼肤色很白,在阳光和黑发的映衬下,鼻尖那颗红色小痣愈发妖冶。
只是今日的他看着有些憔悴。
“不是快养好了?怎么突然又疼得这么厉害?”
见我醒来,又将我怀中的汤婆子重新换了一个。
床边也摆着一盒拆开的东阿阿胶,现在想想屋里总会莫名奇妙出现一些我没见过的东西。
他随我目光移了过去,解释道:“酒楼里客人忘拿了,我就偷偷收了回来。”
我收回目光:“也许是最近几日受了寒。”
而他可能以为我是受了掌柜磋磨,脸不由得阴沉下来。
“都说了,让你安心在家养身子。”
“是不是店里掌柜又让你冬日冷水洗碗?我去给你出气。”
我一如既往地摇了摇头。
因为我见过他将欺负我的人一脚狠踹在地,从那以后我都很少跟他讲我在外面的事。
我们负担不起冲动行事后的赔偿和京城盘根错杂的关系,能忍的我都愿意息事宁人。
唯独那次,那时我娘刚去世,我们刚搬到京城。
京城米贵,不易居。
那时我整日郁郁寡欢,家里重担全都压在季晏礼一人肩上。
我看着他日益消瘦的脸,黑沉的眸下凝着化不开的乌青。
若不是照顾我,他一个人本可以过得更好。
于是,在一个深夜。
我借着月光,寻着一根白绫,正打算把头探进去时。
他裹着风雪回来。
我现在都还记得他那时的神色,双眸猩红,面色惨白。
将我抱下来时,双手止不住的颤抖。
他大力将我搂在怀中,似要将我嵌入骨血。
“阿芸,你对我而言,从来不是累赘。”
后来,徐员外被抄了家,还被下令砍了脑袋。
据说,没人收尸,尸首被随意的扔在山林间,任意野兽分食,连骨头也没剩。
听到这个消息,我拍手称快,迫不及待说与季晏礼听。
可他却像早已知道,只紧紧将我抱在怀里,在我耳边呢喃:
“阿芸,我只要你欢喜。”
那时,我以为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人。
我抬手,轻抚过他的眉眼。
大夫毕恭毕敬的站在他背后。
曾经被我忽略的细节,现在竟一眼都能被我看透。
所以,是从什么时候开始,那个心心念念只盼着我欢喜的少年郎。
最终却变成抹杀我真心的侩子手呢?
06
在季晏礼借口有事出门后。
我看着他,在小巷的尽头上了一辆奢华雅致的马车。
马车并没有驶去季晏礼的酒楼,反而向着城西驶去。
那一片,住满了京城权贵。
马车在中途停了一下,车上仆人随手扔下一个包袱给了路边的乞儿。
我花了几个铜币就将那个包袱拿了回来。
一打开,是今天季晏礼出门时穿的棉衣。
又紧又密的针脚。
是我今年刚给他新做的。
原本吊着的一颗心霎时变得冰冷沉寂,整个人僵住
我坐在车里,想起今年快入冬时。
刚领的月例银子,我兴冲冲的拿着去裁缝铺买了五斤棉花和棉布。
熬夜缝衣服时,不敢点灯,因为油贵。
我就着月光,连熬了好几个通宵,才将衣服做成。
当时,季晏礼看着我熬红的双眼,心疼坏了。
直说,就是给他皮扒了,他也要穿这件衣服穿一辈子。
不过几月罢了。
眼泪不受控制地流满脸庞。
车还在辚辚向前。
直到我听见一声娇俏的呼声:“子仪,你终于来了。”
我才恍然发觉,已经到了林府。
原来他今日借口有事是为了陪他的未婚妻。
一颗心像在急坠,原本就该一次性坠到底的,我偏不死心,要去拼死抓那悬崖边的枯木,到头来,还是被刺得鲜血淋漓。
我看着那人将他未婚妻小心翼翼地扶上马车。
一双手跟玉削似的,在阳光下白的发光。
我垂头盯着我枯树皮一般的手。
才明白有些差距犹如天埑。
成亲五年来,季晏礼每年都会给我买羊油涂手。
但收效甚微。
穷困和拮据会像刻刀一般在手上留下痕迹,不会因为一时的保养而消退。
就像我跟他本就不匹配。
我永远不能像林家小姐一样,坦然的在阳光下和季子仪并肩站在一起
多年以后,也只有林家小姐配与他站在祖宗宗祠下。
而我,也仅仅只是他口中一段年轻时的风流韵事。
说不得,别人还要赞他几分真心。
窗外车早已走远了。
车夫低声问我:“夫人,还要继续跟吗?”
我摇头。
“不必,回去吧。”
仅一个照面。
我就知道。
我输得溃不成军。
08
我茫然的在屋里徘徊。
说不清,我究竟想在离别前抓住些什么。
我好像跌入了一场为期五年的梦境。
梦里月光斜照在榻上,摇曳的烛火融化在他的眸底,男人一身用不完的力气全都腻着和你至死方休。
是院前给聘来的狸奴布置小窝,又大笑着对方脸上蹭到灰尘的窘态。
是男人做饭的背影,也是雪夜里密密麻麻的吻。
是晚归时燃着的那盏灯,也是烈火中绝望下紧紧拥抱着的激荡地心跳。
季晏礼小心翼翼地给我织造一场美梦的同时,也不忘在现实里决绝的给我重磅一击。
就在这一刻,我决意就让回忆永久的留在这里。
大门从外面推开。
季晏礼裹着寒风回来。
屋里黑透了。
我看不清他的神色,也看不见白日恍若鸿沟的那身缎衣。
“怎么不点灯?”
他摸黑走了过来,蹲在我身边,拿起桌边的火石。
“别点。”
我直直地盯着那团模糊的黑影,直到眼眶发酸,才哽咽说道:
“子仪,去换身衣服好吗?”
他好似被冻僵了手脚,好半天才问了句。
“什么时候知道的?”
“不重要了。”
我沉默地望着他的眉眼。
我从未思忱过他眉间的骄矜从何而来,也许他短短人生二十载,吃过唯一的苦便是遇见我后的这五年。
不仅不再金尊玉贵,还要编造一个又一个的谎言。
这样算来,除了不能生孩子,我也不亏。
话音刚落,他热得有些灼人的拥抱便疯狂地缠了上来。
“阿芸,你听我说。”
“这几日,我家中出了些事,一切等我回来再跟你解释。”
我清楚的感到疼痛在蔓延,却无能为力。
季晏礼,在这场骗局中你到底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呢?你是不是也会有某个瞬间入了戏,丢了自己。
我清晰的听见自己回了句“好。”
门外细碎的脚步声传来。
“世子,国公爷叫奴婢来接世子。”
“国公爷说,望世子不要误了明日的大事。”
季晏礼搂着我,打开了门。
门外一群小厮佝着身子,头仿佛要垂到地上。
这一刻,我无比清晰的感觉到,他是季子仪,不是季晏礼。
“世子,该走了。”
旁边一名小厮催促道。
“阿芸,等我。”
话一说完,季晏礼像平日出门一般,习惯性地轻吻我额头,然后翻身上马。
身边小厮,流水般连忙跟上。
一句“不会等你。”轻飘飘地散在风里,没人听见。
阿礼,悄无声息的散场,是我能想到最体面的结局。
从此不再相见,不再相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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