儿子被判定为自闭症患者。
为了筹备高额的治疗费用,我没日没夜地兼职,结果过劳晕厥。
老公不但没关心,还冷嘲热讽:
“漫漫说,这种病大多数是基因遗传的,女方占大比例。”
“是你爸害了孩子,就应该你来赎罪。”
无论如何解释,他都认定抑郁自杀的爸爸是罪魁祸首。
得知自己患上白血病后,却无意听到到儿子和老公的对话。
“不是说只要我装疯,妈妈就会被我吓跑吗?”
“漫阿姨又美又温柔,我好想快点搬去她家。”
原来,他们一直都在骗我。
1
“砰。”
客厅传来尖锐的破碎声,我慌乱地从厨房跑出来。
“楠楠,你没事吧?”
“让妈妈看看哪里受伤了!”
顾楠没有回应我,只是死死地盯着地上的玻璃碎片发呆。
发现儿子没有受伤,我舒了口气。
自从他被徐漫判定患有自闭症后,这样的场景已经重复无数次。
家中的东西时常被毁坏,甚至连脾气越发古怪。
我从未想过放弃,曾想带他去权威大医院检查。
却遭受顾琛川的强烈阻拦。
“漫漫是特教老师,她的判断不会有错。”
“带他去医院就是不愿意接受事实,你这叫自欺欺人。”
他话里话外的指责,让我的愧疚感更加涌上心头。
一想到这两年为了照顾爸爸而疏忽儿子,恨不得以死谢罪。
当我埋头收拾时,顾楠突然躺在地上撒泼打滚,哭闹不止。
出于本能反应,我伸出手将他推开,生怕地面的玻璃碎片会把他扎伤。
没想到这一幕却被刚下班回家的顾琛川撞见。
他周身裹挟戾气,冷淡中带着训斥。
“江琦,你就是这样照顾儿子的吗?”
“才多少天就这么不耐烦,好意思自称人母!”
我压下心头的酸涩解释道:
“琛川,不是这样的,我是担心他受伤......”
他没耐心听完我的解释,而是转过头温和地询问顾楠。
“楠楠,怎么回事?什么事让你生气了?”
“跟爸爸好好说,爸爸替你出头。”
怔了片刻,顾楠突然浑身泛起战栗,指着我的鼻子开始啜泣。
“她是坏蛋,一直打我骂我!”
那一刻我没力气计较顾琛川怎么想的,只顾将手藏起来,不想被孩子看到流淌的鲜血。
话音刚落,只见顾琛川拿起旁边的抱枕,狠狠地砸在我头上。
转头满脸慈爱地望着顾楠。
“爸爸帮你报仇了,楠楠要乖乖哈。”
“下次她敢这样,你就跟爸爸说,看我不打死她。”
没想到,顾楠不但没有目光闪躲,还瞪大双眼拍手吆喝。
“爸爸真棒,打死坏女人!”
我忍住脑袋上的钝痛,神情复杂地看着顾楠。
疑惑他为什么只对我情绪失控,只对我会做出过激行为。
在其他人面前却表现得如同个正常的孩童,有丰富的情绪反应。
可是自闭症儿童的世界只有他自己,并不会故意针对某一个人。
看见我的一刹那,顾楠脸色变得极为冷漠,立马熄灭眸光,低垂下头。
顾琛川见状,夹杂些许慌张朝我低吼。
“看你把孩子吓什么样了?特殊孩子最重要是安抚好情绪。”
“当初漫漫带得多好,你非要接回来,彻底把孩子给耽误了。”
没由来一阵心酸,要不是因为照顾爸爸,我肯定不会抛下儿子。
爸爸去世后,我从徐漫家里接回顾楠,他哭得嘶声力竭。
本以为等孩子大些,自然会好起来,可惜情况越发恶劣。
徐漫口口声称自己是特教,却连证书都拿不出来。
而顾琛为维护徐漫,不惜搬出我爸的抑郁症,还诋毁是遗传问题。
病房里,我拿着一张白血病确诊单,闷着头发出哭声。
忍不住担忧年幼的儿子,匆匆拿出手机打开家里监控。
画面里的顾琛躺在沙发上玩手机,而顾楠则在旁边玩着玩具。
似乎我住院,对这个家庭并没有太大的影响。
然而,正准备关闭监控时,竟听到儿子从未有过激动的声音。
“妈妈不在家就是轻松,不用装疯装自闭。”
”漫阿姨什么时候来接我回去,都快憋死了。
顾琛轻笑回答:
“放心,你妈就快顶不住了,迟早会亲手把你送到漫阿姨那边。”
2
我极力咬紧颤抖的嘴唇,骨节攥得泛白,几乎难忍喉头哽咽般的震动。
原来这一切都是他们为了骗我而设下的骗局。
徐漫也是这场骗局的参与者和帮凶,被蒙在鼓里的只有我一人。
顷刻间,十年的婚姻和亲情轰然倒塌,只剩下心寒和绝望。
当年我为了保胎,打了将近上百只孕酮针,孕反严重到要去医院挂水。
一路产检打怪升级,没想到熬到34周就出现早产迹象。
在剖不剖之间,顾琛心疼劝道:
“江琦,别忘了自己麻药过敏,剖腹产对你堪称酷刑。”
“试试保胎顺产行吗?那么疼我怕你受不了。”
“我不在乎孩子,只要你健康活着。”
他紧紧握着我的手,眼里噙着晶莹的泪水。
我知道他真的很担心我。
结婚那天,顾琛曾向我许下誓言。
“这辈子绝对不会让我受罪,任何事情都将我放第一位。”
可是,浓烈的母爱让我不愿孩子多承担一分风险。
吸了口气,我神情严肃地告诉他:
“顾琛,这孩子是我们盼望许久才求到的。”
“为了他,别说是生剖,就是要我的命都在所不惜。”
没有打麻醉药,生剖七层肚皮,终于把孩子成功抱出来。
隔着两道手术门,外头的人都能隐约听到我的惨叫声。
后来护士告诉我,那天顾琛跪在手术门口,红着眼圈做了许久的祷告。
命运总爱捉弄人,短短几年,所有美好早已不复存在。
更没想到自己会被这两个挚爱的男人联合耍得团团转。
听完医生一番安慰后,我仅仅住了三天就办理出院。
正准备离开时,外头突然雷电交鸣下起大雨。
沉默许久,我给顾琛打了通打电话。
接起电话,耳边却传来徐漫娇俏的声音:
“嫂子真不巧,顾琛哥跑去帮我排队买奶茶,都怪我嘴馋随口一提。”
“都三十来岁人还这么积极,估计是当年和我谈恋爱时被训化了。”
“今天是我生日,他非拉着给我庆祝。”
徐漫故意拖着强调,语气带着懒散的笑意。
“诶,怎么才买一杯,嫂子也想喝啊。”
对面传来一阵窸窣声,手机像被人抽走。
顾琛冷冽的声音突然响起:
“都躺医院了,还想喝什么奶茶?还以为自己是年轻小女生啊!”
“这些都是高热量食物,少吃点正好减肥。”
他的声音很轻,但却压得我心脏剧痛无比。
喉咙像被什么堵住,把原本让他来医院接我的话,瞬间咽了回去。
或许是感受到我的情绪,顾琛缓缓开口:
“打电话给我有什么事?是哪里不舒服吗?”
我咬了咬唇,许久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。
“只是想告诉你一声,我出院了。”
隔着电话,我都能感受到他犹豫的神情,毕竟今天是徐漫的生日。
自从徐曼出现后,每一年的今天就是他们固定的约会日。
还没等他回应,我果断挂掉电话。
刚打开家门,就听到一股细弱的惊呼声传来。
我这才看到顾楠神情慌乱地跑进房间。
满屋子弥漫的香气和桌上的外卖单,让我楞在原地。
差点忘记顾楠是个会点外卖的正常孩子。
只是为了摆脱我的束缚,他才伪装成不能自理罢了。
换做以往,我肯定会阻止他吃这些不健康的食物。
可如今时日无多,即便是亲生孩子,我也不想再多操心半分。
3
我点了一桌子的外卖,不再讲究任何味道,只是重复塞进嘴里咀嚼。
顾琛有慢性胃炎,这十年我学习各种烹饪,专心研究食疗调理。
每天早上六点就起来熬小米粥,再把上面的米油盛出来留给顾楠吃。
这些年我熟记“米油养小儿,米粥养脾胃”,却唯独忘记照顾自己。
不知多了多久,门外响起滴滴的密码锁声。
顾琛皱着眉盯着桌上,低声质问:
“刚出院就吃这些?不怕再倒一次送进医院吗?”
“不顾自己就算了,楠楠还在长身体可由不得随便应付。”
没有理会,我打开一瓶啤酒,当着他的面哐哐喝下去。
继续抓起食物塞进嘴里,然后机械地咀嚼,像在完成一项必须完成的任务。
顾琛猛地抬扫下桌面,将上面所有的东西倾落在地。
他压低嗓音,双眼猩红的盯着我。
“就因为没去接你?还是说因为徐漫?”
“但凡你提前告知,我肯定会挪出时间来载。”
“何必为了这点小事就闹成这样!”
听到这番话,我只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破裂开去,无声无息。
不想反驳,觉得没有反驳的必要。
此时,顾楠从房间探出来的半个身子,嘴边还残留白色沙拉酱。
顾琛盯着他,半晌弯起腰抱起,语气充满无奈。
“楠楠,少吃垃圾食品,就算是妈妈给的也别吃。”
一旦扯到孩子,顾琛就会把错误归根到我身上。
然而顾楠不敢直视我,微微点了点头,没有任何解释。
望向这对长相酷似的父子,我如同置身废墟,带着灭顶而来的无力感。
诺大的客厅,有那么半分钟安静到空气停滞。
顾琛叹了口气,走过来拍拍我的肩膀,低声说道:
“如果你身体不舒服,就不要逞强,累自己又苦了孩子。”
“倒不如把楠楠交回徐漫带,说不定能把病治好呢。”
被他这番话差点气笑,“交回”这两个字,好似是我拆散她们这对母子。
当初我忙着照顾患病的爸爸,交代他把孩子送到婆婆家住。
顾琛嘴上答应,转身就把孩子送到徐漫家,享受毫无底线的溺爱。
瞄了一眼顾楠,他头埋的很低,却被我捕捉到眸底的窃喜。
不用猜也知道结局,徐漫会把谢楠带得很好,甚至连同自闭症都治愈,堪称神医。
凭借这个莫大恩情,从此我会对徐漫感恩戴德,做个低三下四的人。
思至此,我绝望闭上眼,双眸只感到酸胀灼热。
很平静地顾琛说:
“没关系,孩子交给谁带都可以。”
几乎能听得到,两父子的灵魂在欢呼,恨不得下一秒就飞到徐漫家住。
“妈妈,那我现在就去收拾东西。”
“还没九点,漫阿姨还没睡觉,肯定来得及。”
看着顾楠雀跃的身影,我苦涩笑了笑,到底还只是个孩子。
是多大决心才让他伪装成自闭儿,彻头彻底把我骗过去。
徐漫回来的那天,我就知道这段婚姻岌岌可危,没想到连同儿子都被她俘虏。
两父子的身影交错在眼前,手里拎着大包小包行李。
临走前,顾琛轻声解释道:
“今晚我就在那边陪楠楠住,免得他不习惯。”
“楠楠,快跟妈妈说再见。”
话音刚落,顾楠兴奋地朝我喊道:“拜拜!拜拜!”
他脸上丝毫没有往日的闷闷不乐,甚至连告别都不愿意说“再见”。
大门被关上那瞬间,我的眼泪无声无息地流下来。
半个小时后,徐漫更新朋友圈,照片里三人围着蛋糕比耶,像极恩爱的一家三口。
并配上文字:“感恩有你们,希望未来每一天能如此。”
所有情绪在胸口激荡有强制压着,仿佛被人攥住心脏挤压揉搓。
果断给徐漫点了下赞,随后把一份离婚协议书发送过去。
顾琛很快打来电话,语气充满厌烦:
“江琦,拿离婚来堵气,你是不是有病?”
沉默几秒后,我淡淡开口:
“嗯,我是有病,而且...就快死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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