落晚晚从未想过,出狱之后第一次见寒未迟,会是以这样的方式。
彼时她不着寸缕,躺在宽大的kingsize大床上,承受着寒未迟越发猛烈的攻势。
寒未迟将她的手反折在背后,从背后进入,好像她是一条狗。
"五年不见,落晚晚,你越发下贱了。"
寒未迟拽着她那头如墨染般的秀发,迫使她抬起头,用眼角余光和他对视。
那双曾经盛满温柔的黑眸里,剩下的只有冰冷,轻蔑,和鄙夷。
现在的寒未迟,瞧不起她!
"寒少过奖了,"落晚晚紧咬牙关,挺直了脊背,"坐过牢的女人,不都这样吗?"
"坐过牢的女人,都会像你这样,想方设法的,再爬上前男友的床吗?"寒未迟尾音微微上挑,语气中带着不屑。
他抬手,将落晚晚翻了个身,居高临下的看着那张艳若桃夭的脸庞,音色冷漠狠戾,"还是只有你这样贱?"
顿了顿,又补充,"恐怕只有你这位洛家千金能做出这样的事情,杀了人,还能坦然的在受害者儿子身下承欢!"
落晚晚浑身一僵,继而觉得可笑。
曾几何时,这个男人把自己当做宝贝,捧得几乎要上天,全世界的好东西都恨不得送到她面前。
可因为那场大火,一切都改变了。
寒未迟的妈妈和她被人蓄意设计,被困在火场当中,最后只有她活了下来。
而事后的所有证据,都指向她,表明她就是设计放火的杀人凶手!
任凭落晚晚怎样解释,寒未迟还是将她给送进了监狱。
一呆,就是五年。
而等落晚晚出狱之后,才得知落家的公司被寒未迟给收购,父母也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,最后因为穷迫潦倒,没撑过那个寒冷的冬天,双双去世了。
寒未迟对落家有多狠,就有多恨她!
她发过无数次毒誓,这辈子都不要再见寒未迟了。
可想到今早医生跟自己说的话,还是来了。
并且是用下药这样卑劣的手段。
"寒少还不是一样,"落晚晚尽可能挤出笑容来,"明知道我是杀人犯,却还是睡了我,怎么样,我的滋味不错吧?"
寒未迟的脸陡然阴沉,修长的手指却钳住她的脸,以足以将她捏碎的力道,将她的脸扳正,语气愤怒又冷冽。
"白白送上门的,为什么不要?当可怜你而已!"
落晚晚心底刺痛,却还紧咬着牙关,半点不肯退缩,同样冷笑。
"我的确可怜,因为五年不见,霍少的本领显然让我失望了!"
换来的,是寒未迟发狠的撞击,疼得落晚晚呼吸都是一梗,眼角有细碎的光芒闪动。
她偏过头去,飞速的擦掉眼泪,努力装出没事的样子来。
这场情事持续得太久,落晚晚的身体像是被撕开又重组一样,稍微动一动,就疼得眼前阵阵发黑。
费了好大的力气,才勉强的坐起来。
下一瞬,一大沓的红色钞票,就砸在了落晚晚的脸上。
钞票锋利的边缘割破了她的脸颊,渗出鲜红色的血丝来。
"拿去吧,你的卖身钱!"寒未迟一脸厌恶的说道。
落晚晚看着散落得到处都是的钱,忽而就笑了。
这里起码有一万块。
一万块一次,寒未迟还真是瞧得起她!
可她想要的,不是钱。
落晚晚仰起头,深深地呼吸一下,这才从床头的挂画上扣下一个东西来。
足以让寒未迟瞬间变了脸色的东西。
落地窗外幽冷的月光照在寒未迟的脸上,他眸色幽暗的看着床上的女人,讥讽开口。
"落晚晚,你长本事了。"
落晚晚攥着微型摄像头的手颤抖,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,"答应我的要求,否则明天一早,整个京市媒体的头条,都会是你的桃色新闻。"
"什么要求?"寒未迟声音冷如寒冰。
落晚晚仰起头看他,"让我当你的女人,给我想要的,直到我满意为止。"
说完,怕寒未迟多想,又赶紧补充,"是你害得我一无所有的,现在,我要留在你身边拿回我曾经拥有的,还要让你恶心。"
和自己的仇人在一起,该有多恶心啊……
寒未迟脸色瞬间阴沉,眼底浮满碎冰,似乎下一秒就能扎死落晚晚。
可片刻之后他却笑了,笑得格外冷漠。
"如你所愿,只要你能承受得住!"
答应了吗?
落晚晚心中顿时一松,身子也软软的跌坐回被子里,不着寸缕的肌肤被那些钞票包围着。
场面何其的讽刺。
寒未迟又蔑了她一眼,"不过你只配当我的情妇,女人?你不配!"
说完,转身离开房间。
房门被关上的那一瞬,落晚晚才露出颓然的表情,望着他离去的方向,抬手摸了摸脸颊。
一片冰凉,不知道什么时候,她已经哭了。
五年前,她是寒未迟捧在手心里的小公主。
现在,只是低贱的情妇。
寒未迟的心里,一定恨死她了。
落晚晚顾不上继续伤心,手机便响了起来。
是医院打来的。
她赶紧抹了把眼泪,慌张按下接通键。
"小言妈妈,请你赶快来医院,小言的病情突然恶化了!"
……
落晚晚匆忙赶到医院时,手术已经结束了。
她去办公室见医生。
"小言是骨髓癌晚期,必须尽快进行手术才行!"医生严肃道。
落晚晚心中一片凄凉,"我已经在想办法了!"
"如果现在能联系上小言的生父,说不定就可以立马进行骨髓移植。"医生又劝道。
找小言的生父,寒未迟吗?
他怎么会愿意呢?
五年前,她被寒未迟亲手送进监狱不久就发现自己怀孕了,几经周折传话给寒未迟。
可得到的结果,不过是寒未迟一句贱种不配留下。
寒未迟那时候还说,如果有机会,他恨不得亲手弄死这个孩子。
是落晚晚费尽千辛万苦,瞒着他生下了这个孩子,抚养他到这么大。
如果寒未迟知道他生病快死了,一定比谁都开心吧?
毕竟,他从来都不想要这个孩子!
落晚晚无意识的攥紧了拳头。
每每想到这些,她就控制不住的心痛。
"小言爸爸的骨髓和他并不匹配,不过我在努力怀孕了,脐带血也可以救小言的,不是吗?"落晚晚撒谎道。
哪怕寒未迟和小言的骨髓匹配又怎么样?他不会救小言的。
唯一能救小言的,就是她和寒未迟另外的小孩。
她要和寒未迟再生一个孩子!
哪怕是成为他眼中下贱不要脸的情妇也没关系!
从医生办公室出来,落晚晚废了好大的力气调整情绪。
直到看不出自己哭过之后,才推门进入病房。
病床上瘦瘦小小的人儿全身都插着管子,很是费劲的呼吸着。
远远看见落晚晚,就朝她伸手。
落晚晚快步走过去,牵起小言的手,入眼就是他手背上触目惊心的大片淤青。
这是输液造成的。
四岁的小孩子血管很娇嫩,根本承受不住那么粗大的针管,总是会弄得这么斑驳。
落晚晚的眼眶忍不住湿润了。
可病床上的小男孩很懂事,努力抬手去帮她擦眼泪,"妈妈不要哭,小言不疼,一点都不疼。"
怎么会不疼,好多个夜晚,落晚晚从噩梦中惊醒,都能听见小言痛苦的呻吟。
可到了白天,他又摆出灿烂的笑容来,谁见都夸他是勇敢的小男孩。
可落晚晚知道,他只是怕自己担心,所以才故意忍着而已。
四岁的小孩子,何必这样懂事!
"小言,妈妈和医生叔叔已经找到治好你的办法了,再等几个月,你就可以出院了,去上学,去玩,好不好?"落晚晚伸手摸他柔软的头发。
小言的眼睛亮晶晶的,"好,等我好了,妈妈带我去游乐园,好吗?"
"好,妈妈一定带你去!"落晚晚重重点头。
小言咧开苍白的嘴唇笑了。
又问落晚晚,"妈妈,护士姐姐说,爸爸可以救我的,你和医生叔叔想到的办法,是让爸爸来救我吗?"
落晚晚心里顿时一酸,眼泪又欲落下。
见状,小言还以为自己是说错话了,赶紧认错,"我不要爸爸来救我了,我不要爸爸,你不要生气,妈妈,我不要爸爸了。"
嘴上认着错,可脸上却已经委屈到了极致,巴巴的要哭出声来。
落晚晚更是心酸。
别的小孩天天爸爸长爸爸短,只有小言,连说句想要爸爸,都惶恐得觉得是犯了天底下最大的错!
"对不起小言。"落晚晚抱着他默默流泪。
小言也躲在她怀里呜咽,好半天才挂着泪痕睡着,可哪怕是睡着了,还会时不时的抽噎一下。
显然在梦里都很难过。
他难过自己没有爸爸。
可落晚晚更怕他知道,自己有个恨他入骨,从一开始就不希望他出生的爸爸,会更加难过。
从一开始就被否认,是多大的打击。
落晚晚轻叹一口气,坐在小言的病床旁,默默的看着他。
忽而,手机震动了一下。
是寒未迟发来的短信。
夜未央酒吧,立刻过来。
落晚晚知道那儿,那是京市最乱的酒吧,什么人都有。
曾经她被寒未迟宠着的时候,是被明令禁止踏入那里的。
寒未迟那时候说,舍不得她这朵纯洁的花被玷污半分。
可现在,却在半夜三点钟发短信,让她立马赶到。
落晚晚咬唇看了眼病床上的小言,小小的人儿蜷缩成一团,可怜得很。
想了想,回他。
很晚了,不去。
几乎是发过去的同时,寒未迟又回了短信。
作为情妇,就该有情妇的样子!
落晚晚的心几乎被撕开,血淋淋一片。
可随即,又无声的笑了。
做寒未迟的情妇,不是她主动去求来的吗?
现在又凭什么觉得委屈难过呢?
深呼吸一口气,她才站起身,走出了病房。
为了救小言,她一定要忍下去!
落晚晚打车赶往夜未央,一路上出租车司机都从后视镜打量着她,眼神怪异。
也难怪,半夜去那种酒吧的女人,如何不让人好奇?
到了夜未央,按照寒未迟给的包间号,落晚晚找了过去。
推开门,就是令人眩晕的酒味和五颜六色的灯光。
寒未迟坐在卡座当中,深邃暗沉的黑眸淬满寒意。
而他的周围簇拥了好几个男人,看见她,就爆发出阵阵欢呼声。
"寒少真有本事,居然真的把她给叫来了!"
"落小姐还和当年一样漂亮,看样子坐牢期间也没受过什么苦啊!"
"喂未迟,我记得你恨死她了,怎么还没断了联系啊?"
……
落晚晚手足无措的站在门口,接受着男人们的评头论足,窘迫得想死。
这些人她都认识,是当年跟在寒未迟身边的跟班,对她大嫂大嫂的叫,尊敬得不行。
可如今她不再是寒未迟心中的宝贝,这些人打量起她的眼神,也开始变得肆无忌惮。
像是好多条滑腻冰凉的蛇缠绕在她的身上,勒得她喘不过气。
寒未迟抬眸看了眼落晚晚,那双灵动的眼睛茫然无措,楚楚动人。
可分明几个小时前还处心积虑的爬上了他的床,威胁他,要恶心他。
现在装什么装!
寒未迟心中多了几分烦躁,朝着她勾手,"过来。"
语气像是唤狗。
落晚晚紧咬红唇,缓缓地走向寒未迟,却在距离卡座还有一米距离时,就停了下来。
"寒少,你还喜欢她吗?"旁边的人问道。
寒未迟冷嗤,眼底碎冰浮动,冷彻心扉,"恨之入骨。"
四个字像是绯红的烙铁,深深的烫在了落晚晚的心口上,疼得落晚晚呼吸一滞。
哪怕是当着旁人的面,寒未迟也不会给她丝毫脸面。
他恨不得她现在就去死吧?
旁边那人却很兴奋,搓手又问,"那我可以和她玩玩吗?帮着寒少折磨仇人,是我的荣幸。"
轰然一声,落晚晚如遭雷击,赶紧看向寒未迟。
她来这里,绝对不是为了这样的事情!
可寒未迟并未看见她眼底的哀求,语气很是不耐烦,"随便。"
随便,那就是答应了!
寒未迟这样随便的,把她丢给其他男人,像是随便转让不值钱的玩具一样。
"未迟,不要,不要这样对我。"落晚晚全身颤抖,上前攥住了寒未迟的衣角。
下一瞬,寒未迟宽大薄凉的手掌覆上她的手背。
俯身过来,残忍的笑意在落晚晚面前放大。
"为什么不要,落晚晚,我就喜欢你被践踏!"
说完,便一根一根的掰开她攥着衣角的手,猛的将她推倒在地。
落晚晚膝盖撞在了茶几上,瞬间涌出鲜红来,疼得钻心。
可寒未迟连看一眼都没有,站起身来,语气冰冷得可怕,"落晚晚,威胁我,就该好好承受代价!"
"寒未迟!"
忍着钻心的痛,落晚晚仰起头喊他,可寒未迟却没有回头,径直走出了那扇门。
寒未迟的背影冷漠干脆,好不留情地把她扔进了地狱!
"好了,接下来就是我们的独处时间了。"
包间内的男人走到了她面前,露出邪恶的笑容来,一双手蠢蠢欲动。
落晚晚惶恐的往后躲。
绝对不可以被他碰,绝对不可以!
因为膝盖受伤,落晚晚的动作笨拙且扭曲,落入男人眼中像是动物濒死前的可笑挣扎。
甚至身下那被拖出的血线,让他的瞳孔兴奋的放大。
"别过来,不然我会报警的!"落晚晚强行镇定说道。
包间内沉寂一秒,随即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嘲笑声。
"报警?"领头的男人乐不可支,"那我倒要看看,警察来了,是相信我们这些公子哥,还是相信你一个杀人犯!"
杀人犯三个字,像是锋利的刀子,深深扎进了落晚晚的心中。
他们之所以这么瞧不起她,羞辱她,就是因为她是杀人犯,是个不要脸的恶心女人!
绝望汹涌地从心口漫出来,让落晚晚的呼吸都为之一滞。
而趁着落晚晚发怔,几个男人互相交递个眼神,朝着她大步靠近。
手指快要伸到那诱人领口时,落晚晚忽然抓起了桌上的酒瓶。
砰!
酒瓶在茶几上被砸碎,锋利的边缘被狠狠的扎进了男人的胳膊!
男人吃痛收回手去,眼中充满了愤怒。
"艹,臭娘们,居然敢暗算我,给我按住她!"
旁边的人一脚踢在落晚晚的手上,让那半截酒瓶飞出去。
另外一个人又照着她的肚子来了一脚,巨大的疼痛让落晚晚在地上蜷缩成一团。
落晚晚疼得眼前阵阵发黑,却还努力伸手去够酒瓶,想要反击。
可开始被伤过的男人已经缓过神来,按着流血的胳膊,狠狠一脚,踩在了落晚晚的手上!
清晰的脆响,回荡在整个包间里。
十指连心,落晚晚疼得连呼吸都很费劲。
"捡啊,暗算我啊!"男人表情狰狞得要命,皮鞋左右碾压,一次又一次的让落晚晚痛到脸色惨白。
最后,他捡起了那个酒瓶。
俯身,锋利的断口紧贴落晚晚的脸颊。
轻轻一划,就有血丝往外沁。
"还当自己是当初那个不可一世的落家大小姐呢?别做梦了,现在谁会给你撑腰?!"
"许家二少也就是个落井下石的小人而已!"落晚晚仰起头,清澈的眸子里充满了讽刺。
曾经她是寒未迟的心上宠,许二少没少巴结讨好。
现在呢,趋炎附势,为了当寒未迟的小弟,就来折磨她。
算什么男人!
听闻这话,许二少顿时脸色大变,一巴掌扇倒落晚晚。
落晚晚像是无根的落叶,被他扇倒在地,脸颊迅速高高抛起,火烧火燎的疼。
"你不想活了是不是,一个落魄千金还敢对我说三道四,看我不弄死你!"
许二少说完,又高高举起手来,要打落晚晚。
凌厉的掌风已经刮到落晚晚的脸上,可巴掌,却迟迟没有落下。
落晚晚抬眸去看,语气中带着惊喜。
"未迟!"
她就知道,寒未迟一定不会扔下自己的!
可等看清楚面前的人时,心中的那点惊喜雀跃却全部消失殆尽。
不是寒未迟。
拦住许二少的,是个陌生男子,剑眉星目,俊逸的脸上刻满了桀骜不驯,上扬的嘴角却带着寒意。
"你谁啊,敢拦我?"许二少十分不满的横眼。
"轮不到你来问我。"陌生男子说道。
许二少自幼被宠坏,除了在寒未迟面前俯首称臣外,谁不得给他三分薄面?
如今遇到这人态度傲慢,顿时气不打一处来。
扬手就要把半截酒瓶扎进陌生男人的脖子里!
陌生男子一个反手,直接把许二少打飞出去半米。
动作太快,旁边几个人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,惊呼着上去搀扶许二少。
落晚晚也被这惊人的反转惊呆了。
陌生男人拽住了她的手,"还愣着干什么,跑啊!"
对,跑!
如果留在这里,等待她的,只有羞辱和折磨。
强忍着身上的剧痛,落晚晚和陌生男人夺门而逃!
而被踢飞的许二少疼得两眼翻白,眼角余光瞥见了落晚晚逃跑的背影,气得咬牙,"把她给我抓回来!"
还有那个男人,他一定要弄死他!
旁边几人听令,立马要出去追。
才到门口,却站住了脚。
寒未迟就在门口。
几人顿时作鹌鹑状,"寒少,您……您怎么回来了?"
"落晚晚呢?"寒未迟拧眉问道。
"落晚晚她……"几人对视一眼,不知道该怎么说。
吞吞吐吐的回答让寒未迟很不爽,心中的烦躁越发腾升,尽管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烦躁什么。
"把她交给我,既然是我的仇人,我要亲自折磨。"寒未迟张开薄唇,冷声道。
可面前的几个人都没有动。
"听不懂吗?"寒未迟的语气越发冷冽。
许二少这会儿也缓和下来了,捂着胸口轻轻抽气,"寒少,我们哪有本事敢折磨她啊!"
不敢吗?
这个女人,倒是和五年前一样有本事,让所有人都不敢得罪她!
寒未迟冷冽的眼神收敛几分,"把她交给我吧。"
也好,既然他们不敢折磨,那还是他好了。
亲自让落晚晚生不如死,才是他想看到的,不是吗?
寒未迟的眼神扫过整个包间,却没有看见熟悉的那个娇小身影。
"人呢?"
寒未迟的心情瞬间暴躁,揪住了旁边那人的衣领。
硬生生的,让他双脚离了地!
那人呼吸都开始不顺畅起来,脸颊涨红憋紫,断断续续回答,"被……被一个男人救走了。"
"那个男人是谁?"寒未迟又问。
这次是许二少回答,"我们都不认识,寒少,这人直接进来给了我一拳,然后就拉着落晚晚跑了,艹,肯定是早就在门口等着呢!"
得罪不起寒未迟,就专挑着寒未迟离开之后再进来。
把他打成这样,今晚还怎么约嫩模?
这口气,必须要出!
"寒少,这男人吃了熊心豹子胆,敢帮着你的仇人,你可一定要弄死他啊!"许二少在旁边煽风点火。
寒未迟的黑眸闪着嗜血光芒,周遭的空气都冻得让人打哆嗦。
落晚晚,你还是这么有本事。
哪怕是个杀人犯,也有男人愿意为你出头,对吗?
"寒少……"
许二少还想再开口,寒未迟却已经转身离开。
掠起的微风里,是藏不住的杀气。
见状,许二少心中开心几分。
照这个架势,寒未迟肯定是要去收拾落晚晚和那个男人的。
他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报仇,真是痛快!
……
夜未央酒吧外,落晚晚和陌生男人跑到了一条巷子里,大口的喘气。
那些人应该是不会追来了。
落晚晚想着,抿了抿红唇,开口道,"刚才谢谢你。"
"有没有人说你的眼睛很漂亮?"男人却答非所问。
落晚晚猛然一怔,心中的苦涩瞬间翻涌。
当然有人说过,而且不止一次。
寒未迟说,她的眼睛像流星,璀璨夺目,让人想要捧在心口上珍惜。
可现在,流星落了地,只是黑色丑陋的陨石而已,让人只想唾弃。
"没有。"落晚晚生生把这些苦涩压下去,摇头道。
下一秒,男人的手就拂上了她的脸颊。
陌生的触感让落晚晚害怕,下意识往后退,结果撞在了垃圾桶上,又是疼得倒吸冷气。
"你哭了。"男人尴尬的耸了耸肩。
落晚晚反手一摸,脸颊果然湿润一片。
哪怕是在这样的境地里,她想到寒未迟,也会难过的掉眼泪。
真是没出息!
"只是眼睛进沙子了,"落晚晚嘴硬,"不过还是谢谢你,没有你,我今天不知道会发生什么。"
说完,就打算从包里掏钱给男人。
除此之外,她没有别的给男人当谢礼。
男人也不客气的接了,塞进衬衣上方的口袋里,"你住哪里,我送你回去。"
不等落晚晚回答,又补充一句,"你都受伤了,要是现在扔下你,他们再找你麻烦,你怎么办?"
"我打车就可以了。"落晚晚还是拒绝。
"那好吧,"男人也就妥协了,"但好歹我救过你,告诉我你的名字,这不过分吧?"
"我叫安迪。"落晚晚随便想了个名字。
男人却很认真的回答,"我叫方如炽,春风十里不如你,满腔炽热一颗心。"
"方如炽,谢谢你。"落晚晚再次道谢。
说完之后,便转身离开。
才走到巷子口,却不小心踩到了香蕉皮,脚下一滑,就要朝着脏兮兮的地面摔去。
"小心!"方如炽猛的冲出来,将她整个搂入了怀中。
两个人的身子紧贴,面对面只差零点几厘米。
而此时,寒未迟正好从夜未央酒吧走出来,映入黑眸的,就是这样一番场景。
怒火,越发熊熊燃起!
果然是有男人为她撑腰。
不光是撑腰,恐怕别的事情,能干的都干了吧!
寒未迟眼中带着嗜血的光,大步走过去,狠狠一把,就将落晚晚拽在了自己旁边。
落晚晚像是被随意拉扯的玩具,手腕迅速的被攥红一圈,疼得泪光闪闪。
"你凭什么这样对她?快点松开!"方如炽横眉看向寒未迟。
寒未迟轻笑,"凭什么,落晚晚,你来说,凭什么?"
简单几个字,化作了一把锋利的刀,递到落晚晚面前,逼着她自己割开最后一层遮羞布!
小巷口的梧桐树虬枝张牙舞爪,稀疏的树叶间落下薄凉的月光,衬得寒未迟那张脸越发冷冽。
落晚晚仰头看着他,纯净湛清的眼眸里充满了痛苦。
寒未迟恨她,竟然到了如此地步。
当着那些以往认识的人嘲讽嬉弄就算了。
现在当着陌生人,也一定要逼着她说出情妇这个身份来!
"说!"寒未迟再次开口,语气恶狠狠。
等落晚晚的身份被这个男人知晓,他还会和落晚晚在一起吗?
到时候,落晚晚只能留在他的身边,任他折磨!
深吸一口气,落晚晚甩开了他的手,手腕火烧火燎,疼得钻心。
娟秀的脸上却带着倔强,一字一句道,"寒未迟,你没资格这么要求我!"
她不想被寒未迟羞辱到这个地步。
刚才,是他差点让自己失身于其他男人。
现在,又逼着她承认自己是低贱的女人。
她不想!
下意识的,落晚晚攥紧了拳头,连指甲嵌入掌心都浑然不知。
全身上下所有的力气,都用来和寒未迟说出那句话。
"你别忘了,我手上也有你的好东西,把我逼急了,指不定我会干出什么事情来。"落晚晚低声警告道。
一口细糯的银牙几乎咬碎,"我已经这样了,不介意和你鱼死网破!"
寒未迟忽而笑了。
为了这么一个男人,她不惜要和自己鱼死网破?
落晚晚,可真是用情至深啊!
他伫立在原地,月光拉长了黑影,斜斜的落在落晚晚的影子上,像是至上的王者,永远占领高位。
落晚晚深吸一口气,见寒未迟没有反应,这才扯了扯旁边的男人,快步往外走去。
再待下去,她不知道寒未迟还会怎么样羞辱自己。
一时间太紧张,竟然连方如炽跟着自己上了出租车都没注意。
而身后,寒未迟一直注视着他们。
直到再也看不见,才拿出电话来,拨了个号码出去。
"季遇,帮我查个人。"
喜欢这个男人是吗?
那就当着她的面,亲手毁了这个男人!
……
出租车在夜间的柏油路上疾驰。
没一会儿功夫,就到了医院跟前。
落晚晚深吸一口气,抬手擦掉眼角的泪水,才打算给钱下车。
这时,身旁却递出一张粉色钞票来,"不用找了!"
"你……你怎么在车上?"落晚晚这才反应过来。
方如炽笑容灿烂,语气却略带哀怨,"我都跟你坐了一路了,你才发现我,是不是有点晚啊?"
说完,又轻轻地推了一下落晚晚的肩膀,"先下车吧,人家还得做生意呢。"
稀里糊涂的,落晚晚就跟着下了车。
站在医院大门口,她又掏出两百递给方如炽,"一百是刚才的车费,一百是你的路费,好了,再见。"
可方如炽并没有要走的意思。
他眯起那双好看的丹凤眼,打量着面前急救门诊的红色招牌,语气关切,"要我帮你去挂号吗?"
"我不是来看病的。"落晚晚下意识的回答。
刚说完,就反应过来,对一个刚认识的人说这些,实在是太冒险了。
小言的存在,是落晚晚不敢提起的禁忌。
她怕……
怕寒未迟一旦知道她悄悄生下了这个孩子,就会马不停蹄的赶过来,然后解决掉小言。
所以小言住院的资料上,妈妈那一栏上填的名字,都是狱中认识朋友的名字。
倘若被查起来的话,小言还能逃过一劫。
如今方如炽和迟墨寒见过面了,保不齐迟墨寒会查他。
到时候顺藤摸瓜知道了小言的存在,怎么办?
落晚晚不敢冒这个险。
她硬生生的改口,"我家就住在这附近,在医院门口下车比较方便。"
"这样。"方如炽点头,相信了她的话。
又咧嘴笑,露出洁白的牙齿来,"那你要不请我上楼喝杯茶?怎么说我也救了你。"
落晚晚顿时警惕起来。
看向方如炽,从包里掏出好几百块来,都塞进他怀里。
"这附近什么都有,茶馆酒店,足够你消费了,你不要再跟着我了。"落晚晚说道。
"这么对待救命恩人,你不觉得惭愧吗?"方如炽倒是很厚脸皮。
落晚晚深吸一口气,"我感谢你救了我,但是,仅此而已。"
再和方如炽扯上关系,只是害了方如炽而已。
说完这些话之后,落晚晚便转身离开。
都走出去好远,又停住脚,转头提醒方如炽,"最近你还是避避风头吧,不要去夜未央那个地方了,我们遇到的那个男人,睚眦必报。"
睚眦必报四个字的尾音还在空气中飘散着,落晚晚娇小的身影就已经消失在了夜幕中。
留下方如炽站在原地,攥着手里的那几百块钱。
脸上的笑容从浓变淡,最后彻底消失不见。
悠悠然道,"睚眦必报吗?我看未必……"
继而,抬起头看了一眼京市市医院这几个大字,脸上又洋溢起笑容,转身离开了。
……
担心方如炽会继续跟着自己,落晚晚特意在医院附近绕了好一圈,然后才从后门回去。
此时已经是凌晨四点钟。
推开病房门,就瞧见小言趴在床头上,自己熟练的握着氧气面罩,大口的呼吸。
"小言,"落晚晚赶紧冲进去,"又喘不上气了吗?妈妈给你叫医生去。"
小言努力摇头,"没事妈妈,小言一会儿就好了,医生叔叔好忙好忙,小言想让他多休息。"
哪怕自己都难受成这样了,心里却还关心着别人。
落晚晚的眼泪实在是忍不住,啪嗒啪嗒往下掉。
这么懂事听话的孩子,老天爷为什么要用这种病来折磨他呢?
"妈妈别哭,你给小言拍拍背,小言就好了。"小言颤巍巍抬手,帮着落晚晚擦眼泪。
落晚晚赶紧手忙脚乱抹把脸颊,将小言搂在怀里轻拍后背。
费劲的呼吸了一会儿之后,小言总算是好受多了,躺在床上再次入睡。
落晚晚却睡不着。
索性搬了张椅子坐下,掏出自己老旧不堪的笔记本,开始画起设计图来。
没多一会儿,一款以爱琴海为主题的珍珠项链就设计好了。
落晚晚修改了草图上的一些细节,便点开邮箱,发送了出去。
三分钟之后,设计总监的确定邮件就回了过来。
另外还附了一行小字。
--早上八点,会议室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