常遇青有点慌。
怕不是民兵队的人真的来了？
他皱眉，在想要出去揭发辛莫野？可自己也会受到牵连。
突然。
一个宽厚的胸膛，贴着他后背，粗糙的大手，打开门栓。
村干事拍门的手一顿。
“哎呦，莫野你在家啊，我敲半天门了。”
辛莫野微微点头，“张叔，找我有事儿？”
叫张叔的干事搓搓手。
“正好，常知青也在，就一块通知你俩了。刚才村长说让去晒粮场集合，吃宴席。这不是秋收结束了吗，队上杀头猪庆贺一下。”
说着，看向常遇青。
“常知青，你可算是来的巧，一来就碰上咱们庆贺宴了，到时候多吃点儿哈。”
常遇青礼貌点头。
辛莫野又和张叔寒暄了几句。
张干事抱怨说因为辛莫野家住的离大家太远了，在山脚下，每次有事情还得单独通知。
“对了张叔，等我一下。”
辛莫野转身回屋，很快拿了一个纸包着得东西。
“张老奶那腰伤还是得当心点儿，这个贴上应该能缓解到来年春天，到时候我再配药送过去。”
张干事拿着药，眼圈红了，一直嘟囔着这可怎么好意思呢。
“这半年，村里大小孩子有个头疼脑热的，全靠你采药治疗，你说咱们村穷，镇上医院又离得远……”
辛莫野和他寒暄了很长时间，张干事才走。
回头见常遇春用疑惑的眼神儿看他。
他关上门笑了。
“我这靠山近，有时候采药免费给大家用。”
所以呢？
大家知道他在家里藏药的事情，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？
原来，小丑竟是他自己！
辛莫野手搭在常遇春肩膀。
“我没骗你，我藏了一仓库药草的事情，只有你一个人知道。”
至于院子里晒的，他不怕人知道，这都是大家伙儿免费用的。
谁要是去举报，断了大家看病的渠道，还不得被村民们给活生生撕了啊！
常遇春回到房间里。
虽然是泥巴房，但墙面干净整洁，可能是怕他嫌弃还是怎么着。
床靠的那面墙，钉上了一张浅粉色的纯棉床单。
窗户下有张桌子，床角还有一个实木衣柜，看样子是自己打的。
没有喷漆，但打磨的很干净。
贴近了闻，有股实木的清香味儿。
当当当——
敲门声响起。
“常同志，你准备好了吗，咱们得去晒场集合了。”
“嗯。”
晒场上。
全村男女老少都来了。
场中央，架了两口大锅。
男的都在切肉，女同志都在烧锅洗肉做饭。
辛莫野找了个干净的板凳，放在场边小孩堆里。
“你先坐着，待会儿开饭叫你。”
“你呢？”
常遇青不知道，自己抬起头来，明亮的眼睛，在昏暗的火光里多诱人。
辛莫野弯了弯眼睛。
“我去给他们打下手。”
“我也去。”
常遇春站了起来，他一个正常人坐着，让一个瘸子去劳动，说不过去。
那些女同志的眼睛，似乎长到了常遇春脸上。
还有几个妙龄少女，跑过来想搭话。
辛莫野把人往自己身边扯了扯，就在常遇春不满他拉拉扯扯的时候。
听见辛莫野的声音，“小心点儿，别撞着人家孕妇。”
也是，刚才一个孕妇从他身边过去，只是他忽略了距离。
人家离他八丈远，就算横着走，都不能撞上。
四子高兴的冲辛莫野招手，“野哥，过来分肉了。”
辛莫野点头。
一瘸一拐的过去。
接过刀，让常遇春站远一点儿，血水别崩身上。
四子带头咧嘴。
“就他金贵，我站的比他还近，怎么血水崩不到我脸上来？啧，没个男人样儿。”
常遇春皱眉。
但他不想惹事儿，也不在乎四子怎么说，反正，他根本不打算在木山村多待。
只要苟到恢复高考，他一准儿离开这里。
辛莫野见常遇春低下头。
手里的刀一偏。
啊——
四子惊恐的抹脸上的血水。
其他人哄堂大笑。
“刚才还笑人家常知青，还说自己崩不上，打脸了吧，哈哈哈哈……”
四子一脸懵。
气愤的用袖子抹脸，心里直犯嘀咕。
不应该啊。
他野哥什么技术？上山打野物，指哪儿打哪儿，箭无虚发。
怎么就剁偏了呢。
见常遇春也抿唇笑了，辛莫野这才把偏了的刀锋又正回来。
分肉的时候，辛莫野拿着一个大海碗，领来两个人的份量。
然后给常遇春一个碗，拿着筷子，慢慢挑出里面的瘦肉，放到常遇春碗里。
这可把其他人看笑了。
这年代，肥肉可是好东西。
长久不吃荤腥，还指着那口肥肉打打牙祭。
要是谁分肉分到瘦肉指定骂骂咧咧的。
有几个婶子，气的指着辛莫野笑骂。
“阿野，你看你，净把肥肉留给自己吃，人家常同志碗里一块都没有。”
“就是，好东西你都自己吃了怎么行，你看常知青瘦的……”
辛莫野笑了笑，没反驳。
看常遇春把一块肥肉挑出来。
辛莫野直接用筷子夹自己嘴里。
刚才教育辛莫野的大婶们：……
饭后，大家都聚在一块刷锅洗碗。
常遇春想刷锅，锅被辛莫野端走。
想端碗，一摞碗被辛莫野抱走，还留下一句。
“这可是集体财产，摔了算谁的？”
常遇春：……
这小孩而都在忙着抬桌子，搬椅子。
他一个有手有脚的大男人，闲着像什么样儿。
扫视一圈儿，看见有个脏水桶还没倒。
走过去，拎起水桶，怪沉的。
但还是向垃圾堆走去。
辛莫野刚忙完。
回头不见常遇春。
问了几个人都说没看见。
突然，一个孩子跑过来拉辛莫野裤子。
“阿野哥，你快去看看吧，住你家那个知青，腿摔坏了。”
在场所有人都看见，辛莫野的脸色刷地一下变了。
扔下手里的抹布，飞快跑过去。
常遇春疼得满头大汗，硬是咬着牙，一声不吭。
“都让开，我看看。”
辛莫野平常给同村人治病治的很好，在大家心里默认他是大夫。
所以都默默退开。
“没事儿，没断，但是保不齐骨裂了，先回家，回家。”
不知道为什么。
常遇春感觉，辛莫野声音带着颤抖。
好像，他在压抑巨大的悲伤一样。
直到自己被公主抱起，他才反应过来极力反抗，但辛莫野的声音严厉。
“你要不想变成跟我一样瘸，就别动！”
常遇春愣了一下，不过窝在一个厚实温暖的怀抱里。
有依靠的感觉，还不赖。
村长也急忙跑过来，吓了一跳。
“哎呦，就是，别懂常同志。你说哎呦，刚来第一天就受伤了，明天别，别下地了，养好再说。”
“还有阿野啊，你可得给知青同志把腿治好，照顾好。有困难跟队上说，队上能解决的都给你解决。”
辛莫野的脸色很沉。
嗯了一声。
抱着人一瘸一拐的往家奔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