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天,苏以安接到了刘鸿的电话。
据他所述,经过一天一夜的加班,刑侦队已经从监控里锁定了可疑目标,初步来看,对方与苏以安的侧写十分吻合。
刘鸿的语气略显亢奋,“我们暂时没发现他的行踪,就在城南的单身公寓附近布下了眼线,24小时轮流盯梢。”
此时,苏以安正坐在一家西餐厅的包厢里。
她今天没有穿旗袍,而是穿了件白色的缎面收腰连衣裙,长发在单侧编成一束发辫,耳旁别着同色系的珍珠发卡。
“他的目标和先前一样,是二十岁左右的独居女性,但那里不一定是案发现场,也可能是抛尸地点。”
刘鸿忍不住问道,“你说的曼哈顿计量法,到底是什么原理?”
苏以安抿了口果汁,“就像数学里的公式,代入凶手的作案地点和规律,结合猎场理论,就能推算出他下一步的行动。”
刘鸿听得云里雾里,为了避免暴露无知,他又说了几句和案件相关的内容,便结束了通话。
搁下手机,苏以安抬眸,看向对面盯着自己的少女,“怎么了?”
少女有着一张夺目的面容,明眸皓齿,娇艳动人,像极了盛放的红玫瑰,带着骄矜的刺,却又让人欲罢不能。
沈昭意叹气,“宝贝,我是在替你操心。”
不管认识多久,每当听到苏以安说出“抛尸、作案”之类的词,沈昭意总觉得她愧对自己那张惊为天人的脸。
温温柔柔的淑女,做什么不好,非要跟罪犯打交道?
苏以安不由失笑,“你才是要让人操心的,上一次受伤还不到半年,又把脚扭了。”
沈昭意是一名古典舞舞者,自幼时起,她就因为练舞而经常受伤,最严重的一次,骨折进了手术室。
“这都是小事。”沈昭意提起及膝的长裙,伸直腿,露出一截白如象牙的脚踝,“你看,好得差不多了。”
苏以安弯唇,将桌上的沙拉放到她面前,“快吃吧,下午陪你去练舞。”
沈昭意拿起叉子,拨弄着绿油油的菜叶,状似不经意地道,“你哥什么时候回来?”
刚问完,她又欲盖弥彰地补充,“好歹也是我十八岁的生日,他要是缺席,那也太不像话了。”
自小一块长大,苏以安怎么会看不出沈昭意的心思。
但她没有点破,“快了,就这几天。”
沈昭意不自觉地舒眉,一双漂亮的桃花眸噙满潋滟的波光。
吃完午饭,两人并肩走出包厢。
走廊上来往的客流不少,一名服务员匆忙经过,托盘里是热气腾腾的汤。
沈昭意走在内侧,拉住苏以安往旁避了避,却没留神撞上了身后置物的木架。
咣当——
木架上的花瓶被撞倒,摔在地上四分五裂。
沈昭意知道是自己不小心,正想找餐厅的经理找个招呼,一道气势汹汹的喝声从后面传来。
“喂!打碎了花瓶还想跑?”
方才的服务员刚送完汤,揣着托盘就追了过来,企图拽住沈昭意。
苏以安反应快,不着痕迹地挡开对方的手,将沈昭意护到自己身后。
服务员抓了个空,当即气急地质问,“这个花瓶是我们店里的古董,好几万一个,你们赔得起吗?”
沈昭意瞬间冷下脸,清凌凌的嗓音带着嘲讽,“就这玩意,给我插花都不够档次,还古董花瓶呢。”
服务员被她的态度惹恼,“还嘴硬是吧,我现在就叫经理过来,今天要是赔不起钱,别想走出大门!”
说罢,服务员掏出手机。
原本以为能就此唬住她们,可万万没想到,在打电话的短短十几秒内,沈昭意做了一个谁都想不到的举动。
她疾步绕了一圈走廊,所过之处,凡是摆在木架上的花瓶,统统被她毫不留情地摔到地上。
什么斗彩龙凤,珐琅描金,一时间,周遭只剩刺耳的碎裂声。
围观的众人简直惊掉下巴。
不多时,沈昭意踢开脚边的碎片,踩着满地狼藉,颇为挑衅地看向服务员。
后者目瞪口呆,指着沈昭意的手都在颤抖。
这些花瓶的总价逼近六位数,其中几个还属有价无市。
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,为了逞一时的面子耍脾气,家里有几个钱够赔的?
沈昭意冷冷地开腔,“拿开你的手,再指着我,信不信我让你出不了这个门?”
同样的话,她原封不动地奉还。
这时,餐厅的经理恰好赶到,望着眼前的场景,还来不及问清缘故,就连忙向苏以安和沈昭意弯身。
“苏小姐,沈小姐。”
不怪他狗腿,凡是对京城的上流圈略有了解的人,都知道这两个女孩的家族是站在金字塔尖的。
沈昭意抱起双臂,佯装无辜的眼神天真无害,“唐经理,打碎花瓶是我理亏在先,但您手下的服务员也不该咄咄逼人,平白惹我生气。”
经理哈腰点头,后背渗出了冷汗。
他深知,苏家的二小姐是个好脾气的主,可沈家的千金恰恰相反,谁要是惹到了她,不脱层皮才怪。
“沈小姐您言重,几个花瓶而已,不必放在心上。手下的人不懂事,我现在就让她给您道歉,往后您来我们餐厅吃饭,直接签免单就行。”
听到这番话,先前还趾高气昂的服务员已经面色惨白。
“愣着干什么,赶紧道歉。”
服务员如同呆滞的木偶,在经理的生拉硬拽下,被迫朝着沈昭意鞠躬。
这场闹剧的收尾,最终毫无悬念。
不过临走前,沈昭意还是留下了一张没有密码的银行卡。
她挽住苏以安的手臂,边走边不满地嘀咕,“我就是看不惯她的嘴脸,在高档餐厅当个服务员罢了,真以为自己也被抬高身价,可以随便指手画脚了。”
说白了,沈昭意娇纵的性子是自小被惯出来的。
他的父亲和容晏是多年好友,比起女儿奴的属性,有过之无不及。
别说打碎几个花瓶,就算今天把餐厅砸了,都不会责怪她半句。
“出气是一回事,可你也别太胡来。”苏以安指了指沈昭意的脚踝,“不疼吗?”